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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塔和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青瞳视角

来源:开元寺 时间:2023/5/7

天宁寺塔

燃灯塔

天开塔残塔

万佛堂华塔

◎申哥

我的寻塔之旅,是从通往辽国的路上展开的

我跟辽塔有缘。无论把家安在哪儿,相隔不远的地方,准会有座辽塔相伴。

年仲夏,家人在涿州居住。我回去的时候,每天清晨散步,总要沿着范阳干道一路西去,纵穿鼓楼大街,遛到辽代双塔处转了弯,再志得意满地走回来。

等到年,安窝在北京西南二环的我,每天腿儿着往单位去,总是先要与京城辽代天宁寺塔打个照面,然后再优哉游哉地拐向单位。

时隔不长,爸妈每年夏季要去辽宁锦州海滨养老,我又坐着辽宁版通勤车“虎跃”,花上一个多小时去看锦州辽代广济寺塔。于塔下消磨一两个小时之后,再恋恋不舍地踏上归途。

或许是跟辽塔厮混的时间太久了,我对辽塔那如音乐般优美的奇绝造型,越发迷恋起来。

其实,京城及京畿大地上的辽代古塔,而今还是留下一些的。比如,海淀区残留的普庵塔、石景山区残留塔基的灵光寺招仙塔、门头沟区戒台寺塔院内的法均和尚墓塔与衣钵塔,以及房山区的昊天塔、照塔、张坊村石塔、天开塔、万佛堂孔水洞塔、刘师尼塔、玉皇塔、云居寺北塔、琬公塔、老虎塔、万人塔、鞭塔等。此外,始建于辽代而于后世再行建造者,如通州区燃灯塔、密云区冶仙塔等,亦可算作“半个”辽塔。

天宁寺塔,曾经被锁在北京唱片厂内

小时候的我,每到过节,都会跟随家人去白云观赶庙会。逛累了,从大门南侧牌楼处出来,隔着不多的几排老式居民楼,便能望见雾霭中的天宁寺塔。那时觉得很好奇,也有进到里面去看看的想法。但听某个亲戚讲,古塔是被锁在北京唱片厂里的,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于是我便也死了心。

总算有一天,听说天宁寺对外开放了,我便急不可待地冲了进去。这塔是美,无论那可口可乐瓶子般的S形腰身,还是塔面上镌刻的花纹,抑或是泥塑的天王、力士、菩萨造像,都那么美。此种美,不光是我看得出来,就连多年前的明代万历皇帝,也看得出来。要不然,万历帝为他妈妈祈福而造的、如今位于北京海淀区西八里庄的慈寿寺塔,怎么会一点不走样地仿效天宁寺塔呢?

说起慈寿寺塔,不少人想到的是地铁或公交站,而早年间的北京人,想到的却是那段著名的西河大鼓:“玲珑塔来,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一个高桌四条腿,一个和尚一本经……”这唱词里的玲珑塔,就是慈寿寺塔。作为天宁寺塔的“得意门生”,玲珑塔学师父学得太像了,无论是高度、身量,还是造型,都很相像。只是有点可惜,比天宁寺塔(年建,依《北京文物百科全书》中记载的时间)小了岁的玲珑塔(年建),由于岁月风化与人为破坏的原因,早已被损毁得不堪了,它的“师父”神采依然。

天宁寺塔,是北京辽代古塔中至善至美的一座。这座古塔,建于大辽国灭亡的前6年。那时候的辽代皇帝,是天祚帝耶律延禧。这位末代君王在位25年(年至年),既崇佛尊儒,也腐败透顶,最后被金国人攻破首都,抓到北地虐死。跟他同样命运的,是北宋徽宗赵佶,年即位,年让位给儿子钦宗,最终也被掳掠入金,虐辱而亡。赵佶为子孙留下瘦金体与《清明上河图》(主持宣和画院时,由大画家张择端所绘),而耶律延禧则为后辈留下了一座天宁寺塔,都是精美绝伦的“逸品”,但也都生不逢时。

由木制到砖制,天宁寺塔经历了一段不平凡的岁月

曾被梁思成、林徽因所赞叹的天宁寺塔,被其确定为辽塔无疑。然此塔所处之天宁寺,又是何时所建呢?依据曾寄居于此、且撰写了《日下旧闻》一书之朱彝尊的说法:万古光林寺,相传拓跋宫。

这两句话,似乎在告诉我们:天宁寺初建之时,乃北魏年间(具体来说,其为孝文帝拓跋宏在位期间)。而天宁寺最初的名称,则是光林寺。

待隋文帝仁寿二年(年),该寺即更名为宏业寺。此时,一座收藏佛舍利的木塔已然建成。及至唐开元年间,此庙又改名为天王寺。这便是于今日天宁寺山门外所矗立之“唐代天王寺遗址”纪念碑的由来。

再至金大定廿一年(年),庙宇名曰大万安禅寺。当然,在大万安寺的名称出现前,也就是天王寺的年代,一座取代了木塔的砖石舍利塔得以建造。其时,大约为辽大康九年(年)(依《北京古建地图》所给出的年份),抑或辽天庆九年(年)。

到了元末之际,大万安寺遭遇兵火之灾,其殿宇皆荡然无存,唯留下高塔一座。及明朝洪武年间,燕王朱棣下令重修大万安寺。待朱棣登基,大万安寺更显兴旺之象。此事,还要感谢明成祖身边的重要谋士、被封为少师的姚广孝。

若论姚广孝,其政治智慧与军事韬略,至少不输给洪武帝手下的刘伯温。然自成祖继位,功成名就的姚广孝,却选择了大隐隐于市。他先是居住在拥有双塔的大庆寿寺,而后又移居大万安寺之中。只可惜,一直留存到清代的姚广孝寓所宗师府,如今已然踪迹难觅。依史料可知,其位置是在天宁寺的西北侧,即居民区与热力塔之间的某处。

此后,古刹又于明正统年间、嘉靖三年(年)、清乾隆廿一年(年)、四十七年(年)被四度重修。然也就是在明正统年间,这里被更名为天宁寺。

置于明清极盛之时的天宁寺,塔前立有辽代经幢、明代碑亭,塔后建有大觉殿、广善戒坛,塔之西北留有宗师府,塔之东南另有历代住持之塔林一区。待到清修天宁寺后,乾隆帝为寺内大殿御笔题写了“常清净法”“觉路慈缘”诸匾。

盛时之天宁寺,庙宇占地甚广,寺内百花争艳。其中,以桂花、秋菊、牡丹、芍药等为佳。于是,每逢春秋两季,居京民众便纷至沓来,携酒食以观花。一时间,寺中戒律形同虚设。

与此同时,寺内多有售卖鼻烟者,且味道极佳。游人于此,大凡会带回一两瓶以馈亲友。因而,便有了“天宁寺内闻鼻烟”的说法。

此外,根据《帝京景物略》《天府广记》等文献的记载,于每日清晨或午后,在大士殿内会出现“梵宫塔影”的现象。只可惜,而今大士殿不存,此现象亦无从考证。

待清中叶以后,由于官府不再拨款修葺,天宁寺长期失修,其房舍景观亦渐渐步入老态。其时,寺庙为曹洞派所把持,且变成了一座子孙院。

经历了庚子国变之后,在陈源、陈宝琛、林纾等清末文人的眼里,天宁寺已然成为了“前朝遗迹荒烟蔓草人迹所不到之区”,足见其倾颓程度之严重。此等区域,还包括慈仁寺(即报国寺)、崇效寺、极乐寺、花之寺等。

待新中国成立后,天宁寺区域内的一切,皆发生着沧桑巨变。

自北京唱片厂落成后,天宁寺成为该厂厂区。而寺院山门,则已改为民居。从此,世人便无法一窥古塔之貌。与此同时,古刹东西两路,皆被民居所占,东路更建成了花鸟鱼虫市场。至于寺外塔林,亦改成居民小区,诸塔皆已无存。

待到年,天宁寺塔成为第三批国保单位。若干年后,随着西厢工程与天宁寺小区改造之推进,塔东的两座有碍观瞻之建筑被拆,古塔才重新与世人谋面。

年,“二热”燃油机组正式关停,然新塔何去何从,至今尚无定论。

良乡有座昊天塔,或许是为刺探“敌情”而建

其实在北京,并不只天宁寺塔这一座辽塔。距天宁寺塔20多公里的房山区良乡镇,也有一座辽代古塔,叫昊天塔。此塔建于辽代的何时,也无法考证,但它却是北京仅存的一座楼阁式的辽塔。

按照明代《帝京景物略》的说法,“北地多风”,建楼阁塔用处不大。而昊天塔建成楼阁样式,全然是为了做军事瞭望之用。这与涿州双塔、定州开元寺塔等的功能差不多。大辽国在年澶渊之盟后,好像是占了大宋朝的便宜,但它心里发虚,不敢放松戒备,所以造一个用于站岗放哨、空心可登临的古塔,必定更踏实一些。

像这样的楼阁式塔,昊天塔或许是最早的一座。此外,已经消失的法藏寺塔,居于三山五园之中的玉泉山玉峰塔、香山琉璃塔等,皆为京内为数不多的楼阁式古塔。然其出现的时间,则远远地晚于昊天塔。

每次踏入房山区的地界,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两座古县的大致图形:房山县与良乡县。很多人只知房山区的行政中心位于良乡镇,却不知良乡与房山本就不是“一家”。

关于良乡县境内的古塔,而今只留下昊天塔一座。然在昔日房山县的山野之内,则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一堆古塔。若以车代步,且将这些古塔串联起来,便可成就“寻访古塔”的一日行程了。自京周路南延,上方山辽金诸塔、元代应公长老塔、辽代天开塔、明代周吉祥塔(南塔)、云居寺唐辽诸塔、辽代玉皇塔、辽代照塔等皆在路的两边不远处。

攀爬玉皇塔与照塔,“不在其高,亦不在其多险”,而是太过麻烦。我曾碰到的垃圾小山、采矿工地,皆是探访的障碍物。然攀爬近郊的某些“山丘”,却如同口中飞入小蝇,令人只剩下干呕的份儿。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玉皇塔与照塔等依然矗立,仿佛亘古未变地在为脚下的善男信女们祈福。

环境稍差一些,问题尚且不大,至少古塔的主体部分完好,这是相对于韩村河镇天开塔而言的。如今的天开塔已经被修葺一新了,然而在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心心念念着的却是余秋雨的一篇名曰《道士塔》的散文。不知怎的,彼时天开塔的残破程度,简直令人为之动容:实在太惨了!

据说,藏有佛舍利的天开塔,乃是晚清民国之后才渐渐倾颓的。待我走过内囊尽出、摇摇欲坠的古塔时,居然发现它留存着独特的“废墟之美”。或许,对于村民而言,我们彼此间的感受会是大相径庭的吧。

通州的燃灯塔,成为北大博雅塔的范本

与地处北京西南郊的房山诸塔相对,在京城东南的通州区,挨着大运河,还有一座辽塔,这便是驰名遐迩的燃灯塔。作为京杭大运河的地标,尽管燃灯塔早已经历过无数次的重修,但它的辽代风骨却始终未变。以至于燕京大学(今日北大)建造博雅塔的时候,一定要以燃灯宝塔为原型。最终,钱穆先生命名的未名湖畔,出现了“一塔湖图”美丽景致。

燃灯古塔何时建,初建此塔乃何人?而今,皆不可考。于清代编撰的《通州志》中,有燃灯舍利塔为后周宇文氏所建,唐贞观七年尉迟敬德监修等字样。看来,塔兴于北朝。另据明代文献所载,以及塔前矗立之明万历三十八年(年)碑文记述,此塔或始造于唐贞观七年(年)。

当然,依今日之考古,燃灯塔乃辽代式样(密檐式塔),其塔基部分仍为辽构。只是塔身、塔刹,皆为大清以降的重修之物。其实,根据史料记载,燃灯塔于唐贞观、辽重熙、元大德、元至正、明成化年间,曾有过多次修建。若以《通州志》的初建年代而论,这些修建皆为重修。

在燃灯塔初建之时,其用途大体为抚平潞河之水患。由此,该塔被坊间称作镇河塔。及至通州之名诞生,民间亦俗称其为通州塔。待清康熙九年(年)燃灯塔再度重修以后,于其砖石尚留余温之际,竟遭遇了一场空前劫难。此事,实乃北京历史上破坏力极大之通州地震。这一年,乃康熙十八年(年)。

地震过后的燃灯塔,塔身大部坍塌。其内保存之舍利子与佛牙,居然被意外掘出。待十二年过后,古塔重修,且于康熙三十七年(年)功成。重生之燃灯塔,乃是依辽代原样所造。舍利子与佛牙,亦归于塔内。塔檐上的铜铃,清脆悦耳,回响在通州城内外达两百余年之久。

临庚子国变,八国联军进犯通州。作为全城制高点的燃灯塔,再次遭劫。其塔刹被毁,铜铃遗失过半。及至“文革”时期,出于破四旧之需,以及唐山大地震之祸,燃灯塔又遇劫难。直到年至年,该塔才再度涅槃。

燃灯塔影入运河,此番景象起于初唐。然其成为运河文人之诗画对象,则是明清之事。

据说,燃灯塔乃与临清舍利塔、扬州文峰塔、杭州六和塔一道,被称作运河四大名塔。又闻,此塔总共装饰了尊神佛塑像,其造型各异、生动传神,具有相当高的艺术价值。塔檐铜铃,共有枚,实乃举世罕见。而于铜铃的外壁上,皆镌刻着捐献者之籍贯、姓名及祝祷文字等。当然,这一切皆为传闻耳。

及至年9月23日,跟随英法联军进入通州之英籍意大利摄影师费里斯·比托,曾为燃灯塔留下一帧照片。或许他未曾想到,此帧照片,居然是关于北京的最早影像资料。

兴许是给洋人留下的印象过深,待海淀燕园营造之时,一座仿照燃灯塔修筑而成的博雅塔,在未名湖畔高高地矗立起来。

一座难得的辽代花塔,藏在房山区的山窝里

进到房山区河北镇的磁家务,也算是进入浅山之地了。此地的矿藏得以开发,据说是在晚清民国时期。如今矿务渐微,然矿务局尚在,且一切楼堂馆所都还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模样。

当然,跑到这里来,我所要看的并不是日益萧瑟的矿务局风景。“万佛堂孔水洞就在厂区的后头,沿着大坡上去就是。”曾经的万佛堂,拥有过今日矿务局的相当一片场地。这话返回来说似乎更准确些:如今的矿务局,是占着昔日万佛堂的庙产之地。然时过境迁,早已升格为国保的万佛堂孔水洞,目前只保留着一小块区域。在此区域内,还有两座古塔。一塔乃辽,一塔为元。说来也巧,此辽塔竟是国内现存有确切纪年的最早华塔。

华塔又称花塔、多宝塔,表现汉地佛教华严宗的莲花藏世界,其建造时间从唐末至辽、宋、金,仅持续了三百余年。这种塔的建造风格有些特殊,其受南亚、东南亚地区上座部佛教建筑的影响甚深。就目前的调查而言,国内现存(已知)华塔有15座,且全部在黄河以北地区。位于济南郊外的历城九顶塔,大致出现在唐天宝年间(年至年),被一些专家认为是现存华塔最早的雏形。而位于五台山台外佛光寺附近的解脱禅师塔(建造于唐穆宗长庆四年,即年),则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华塔。早于万佛堂华塔者,据推测尚有莫高窟城子湾华塔(北宋)、太原开化寺双华塔(北宋淳化元年,年)、曲阳北岳庙附近的修德寺华塔(北宋)。

在万佛堂华塔的塔身上,留有辽咸雍六年(年)、寿昌七年(年)的题记。这于国内的其他早期华塔之中,还尚未被发现。此外,万佛堂华塔另有一位“京籍的孪兄弟”。只是其户口簿上的地址,乃是北京市丰台区,那便是建于金代的镇岗塔了。

除了密檐、楼阁式塔与华塔外,还有一种覆钵式白塔,据说是元代以后才在京城生根的。

年的秋末冬初,我到阳台山麓的大觉禅寺讨禅茶喝。待几杯香片下肚,身上暖了,我便开始在大觉寺里到处乱走。看看大雄宝殿里的三世佛、十地菩萨和二十诸天,赏赏古庙院落中那几株挂满黄叶的银杏树。当然,还有庙宇尽头的大白塔。

听寺里僧人说,这塔是雍正皇帝的高参迦陵和尚(相当于《雍正王朝》里那个半残的乌先生)圆寂后的舍利塔。但与宝塔相伴的古树,却至少有多年的历史。这让我不得不揣测,此塔最晚也是元代以前的。

后来我打听到,有文物专家认定,白塔是辽代修建的。天哪!北京居然会有辽代的覆钵式白塔,且要比北京白塔寺元代覆钵塔早出近两百年。这便彻底打乱了我对覆钵式塔的年代认知(据我所知,北京地区的覆钵式塔不会出现在金代之前)。后来,与北京文史专家史贵生、张文大等老师聊起此塔,他们认为,大觉寺白塔至早是明代中叶的。

辽塔之古之美,真是我们大家永远谈论不尽的话题,值得长久不倦地探寻下去。供图/申哥

本文作者申哥:本名高申,大学毕业后,从事高考历史教学工作十余载。在工作当中,发现学生学习历史的兴趣有限,于是用十年时间走遍历史教材中所提及的全部历史名词发生地,且将所见所闻写成文字,或在课堂上向学生讲授。自年至今,其走访了国内千余个县级或县级以上行政单位。现在身份也由高中历史教师转变为文旅项目的策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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