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哲文先生离开我们十年了。
罗哲文先生是国内著名的古建筑保护专家,曾长期担任国家文物局古建专家组组长。罗老对河北文物保护工作非常关心,很多文物保护单位都曾留下罗老的足迹,很多重大文物保护项目都得到了罗老在理念上、技术上的指导和支持。在我的工作相册中,有两张罗老在河北的照片,每每看到照片,都会想起罗老的音容笑貌,想起他对河北文物保护事业的殷切期望和叮嘱。
砌筑长城砖
罗老被誉为“长城第一人”,年他就参与了长城考察,年他参与了山海关的维修保护工程。他一生考察过的长城点段无数,很多重要点段的保护项目都亲临指导、验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紫荆关长城维修保护工程。
紫荆关位于河北省易县,因关城居于紫荆岭上而得名。紫荆关是长城千百座雄关险隘中历史最悠久的关隘之一,与居庸关、倒马关并列为“内三关”重镇。因年久失修,紫荆关长城本体残损严重,局部坍塌。年,国家文物局批复同意实施《紫荆关长城北侧沿拒马河约米城墙(一期工程)维修保护技术方案》。年,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因为信息不对称,有人对施工单位保留和修补历史上维修长城的“虎皮墙”做法产生误解,认为是改变了传统做法。一些媒体也指责说施工破坏了历史信息,“保护”变成了“破坏”。一时间,紫荆关长城保护项目成了媒体热点事件。
为了回答社会质疑,也为了普及文物保护理念,年8月4日,河北省文物局在易县召开了“纪念‘爱我中华,修我长城’活动20周年暨紫荆关长城维修保护工程现场考察研讨会”,邀请国家文物局副局长张柏,国家文物局顾问谢辰生,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94岁高龄的老红军王定国以及国内多位著名文物保护专家参会。时任中国文物学会会长、中国长城学会副会长、国家文物局古建专家组组长的罗哲文先生全程参加。通过实地考察和专家研讨,罗老和与会专家认为,紫荆关长城一期维修项目,前期研究深入,设计方案坚持了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依据充分;工程管理符合文物保护工程管理的有关规定,施工规范。老红军王定国也鼓励大家说,施工单位和设计单位要加强沟通,边施工边总结经验,应该高标准、严要求,把工程做成长城保护的样板工程。
砌筑长城砖
具有高度专业性和权威性的现场考察研讨,澄清了社会质疑,提升了长城保护的公信力和美誉度。在紫荆关长城维修保护现场,怀着愉快的心情,在大家赞赏的目光中,罗老和王定国老人亲自搬砖,砌筑了长城宇墙。
题刻定州塔
定州开元寺塔是国内现存最高的宋代砖结构建筑,也是世界同时期、同结构现存最高的建筑物。定州塔为平面八角形楼阁式,总高83.7米,塔身由中心塔心和外塔壁组成,之间以回廊相连,阶梯于塔心内穿过,盘旋可至塔顶。十一层塔身逐层减小,外轮廓呈抛物线状,使硕大体量的塔身丰满而不失秀美。塔内还有宋代壁画、彩画和不同时期的游人题刻,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和艺术价值。清光绪十年(),耸立八百多年的定州塔在地震中遭受毁损,塔的东北角自上而下坍塌,此后,塌落一角的定州塔又挺立了百年。
年,国家文物局立项对开元寺塔进行保护加固,从施工设计到主体竣工,保护工程历时17载,是开元寺塔历史上规模最大、技术难度最高的一次维修。17年间,罗哲文先生几次到现场调研指导,解决维修过程中的技术问题,并为定州塔题写了“中华第一塔”。
年9月3日,为检查主体维修工程,同时解决塔内一层回廊宋代壁画的保护问题,罗老等国内多名古建专家再次来到定州塔现场调研。仰望主体维修竣工的定州塔,罗老意兴盎然,再次登塔。他谢绝了大家搀扶和帮他拿相机的好意,脖子上挂着两台相机,捷足先登。在盘旋登塔的阶梯上,罗老对完成的加固工程给予了高度评价和充分肯定;同时指出塔体上的历史题记很重要,要注意通风,要研究好、保护好。
那天,罗老第一个登上定州开元寺塔最高层。
站在定州塔最高层,他愉快地说起他刚刚经历的穿越罗布泊的过程。原来,3个月前罗老以八十岁高龄,参加了对汉长城遗址、楼兰古国遗址的考察,穿越了被称为“死亡之海”的罗布泊,创下了抵达罗布泊湖心年龄最长者的记录。方辞涸海最深处,又登佛塔最高层。苏轼曾放歌“老夫聊发少年狂”,恰可为罗老写照。
题刻定州塔
从塔顶下来,站在他题写的“中华第一塔”刻石前,罗老兴奋地高举双手,留下可爱至极的一瞬。现在,这块刻碑已经成为游客参观开元寺塔首选的拍照取景点。以历代游人题记为内容的《定州开元寺塔石刻题记》,也已由当地文物部门研究、整理出版。(作者:刘智敏系河北省文物局原总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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