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行脚(组诗)
抵达
凌晨三点到达惠安
一碗面线糊调和夏夜
海风凉爽,从我的故乡
到达它的故乡。坐在街边
咀嚼一碗东南的甜酽
曾经,秀才的妻子急中生智
而我只是过客,可以肆意佐餐
飞奔而来,没想过安营扎寨
陌生的城市像一只水鸟
掠过炎热。似曾相识的街道
一些棋子被迅速打磨
愿意在这里,在石雕的时间里
想象被切割的疼痛,用地瓜
粘合,深夜的海风与山林
面朝大海
在东海和南海的气候分界线
找不到分隔的讯息和符号
海天相接,泾渭分明
大船慢得有些心急
小木船随波逐流,不敢想象
海平面一望无际的坚守
脚下的礁石,在回应什么
蔚蓝,深黄,黝黑
只有虔诚才可以抵达
那些防浪墙,挡住我的思绪
在岸边,也是远行的姿态
面朝大海,寻找多年前的自己
那些陈色的灯塔,一直等待
等待一场誓言或者约定
流沙
在海边感受流沙
就像我离开家乡的瞬间
被一阵风浪侵蚀,脚底在掏空
还有无由的摇晃感
蔚蓝,终究只属于大海
脚下的流沙浸染一片夕阳
不敢深入,不想带走一颗贝壳
从千里之外亲近这片海
犹豫无数个日夜,像留恋炊烟
只用相机记录阳光下的影子
那些涨落之间,需要抓拍
和远方的帆船一样
在大海之上。月落之前回家
踩着流沙,不让她飞进我的眼睛
听海
没有礁石那样虔诚
海浪声声,我站在礁石之后
与想象中的海如此接近
如此真实,和倾听心跳一样
这种气势不敢把自己交出
退到一片林中,任海风吹来
和礁石耳语,只有涛声
蔚蓝的声音离我太近
佩服那些在吊床上酣睡的人
拍打的姿势一成不变
可以想象遥远或者汽笛
回到岸边,只有沙滩和脚印
和黝黑的礁石一样,沉默
留给由远而近的灯塔
老君岩
这是我第二次来看老君
脸色多了几分凝重
我的额头早已是褶皱
“老子天下第一”的石柱
新涂了一层口红。也只有老君
不把刺眼的柱子看在眼里
一直在默念什么,飘在风中
就是喜欢这股清凉之风
我十六年前只是匆匆路过
此时,在正午的阳光里走来
和斑斑点点的光影相遇
希望找到几片书签
和小松鼠一样,蹦出无所顾忌
松果里,聆听石头的声音
清源山
正本清源的事,交给他吧
老君在,弘一法师在…
我带着满怀的炎热
向一座并不高大的山倾诉
清凉,不需多说
在东南一阙,浸染海的风味
安静得让每一缕潮音心痛
沿着山的腰带行走
就像给东南之巅作揖
隐入其中,心若无尘之境
透过松风的海,一伸手
消弭无形,如青翠过滤咸腥
摘下眼镜才是真实
每一块石头,都在扣响骨节
湄洲岛
登湄洲岛的人都会带上香烛
带上赶海的序曲,因为有妈祖
三亿人的图腾,无宗无派
美好的传说或者神一般的祖先
在大海里竖起航标和灯光
岛,就像戏水的孩子
男女老少的信仰和膜拜
只想给心中的孤岛牵一个同伴
海上布达拉宫,年轻俊美
从不吝啬桨声和笛声
每一句祈祷化作远航的节拍
归来,海平面的朵朵浪花
就像一张张笑脸,轻轻掠过
妈祖,就多了一个个孩子
开元寺
泉州西街,凭仁寿塔找到开元寺
从唐朝走来,斑驳一些时光
午后的阳光里,弘一法师也在
我不懂儒释道,参悟不了虚实轮回
只相信每一棵树是幸福的
每一块砖,每一座坛都是坚强的
沐浴仁义礼智,聆听佛号梵音
没有人喧哗,没有风乱吼
适合在此暂歇,适合思考悲欣交集
不需要带任何多余的行李
有些累赘,不要成为远行的摆件
盛唐而来的洗礼更有韵律音阶
海上丝绸之路从这里启航
每一艘船的弦号,分明都写着“和”
崇武古城
在崇武古城,主要是看海听涛
城墙不老,海风很旧
站上炮台,适合等待一些声音
我在河边长大,不敢下海
没有比深蓝更让人肃然起敬
被城墙庇佑的安静祥和
把石雕作为馈赠。坚忍勤劳
筑起另一种底色。用海浪冲刷
礁石的筋骨留给海天相接
有些驳船在移动,颜色不一
呐喊声成为潮声的一部分
东海和南海在此交汇
季风吹过,分不清咸味和腥味
记着脚下的海,浪就温柔了
朱继忠,笔名木人。现为中国诗歌学会、湖南省诗歌学会、长沙市作家协会会员,岳麓区作家协会副主席、诗词楹联协会理事。诗文散见于《青年诗歌年鉴》《湖南日报》《湖南工人报》《创作》《湖南诗歌年选》《湖南诗词》《湖南诗人》《长沙诗词》等报刊和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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