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迎来了一位后来让潮州山水都为之改名的人物,他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公元年正月,韩愈因上《论佛骨表》被唐宪宗贬到潮州任刺史。出京城时,侄儿韩湘前来蓝关送行,52岁的韩愈于悲愤之际写下那首流传千古的《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欲为圣朝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从诗中可知,当年的潮州在首都长安人眼中就是个环境恶劣、烟瘴不开化的蛮荒之地!其实,一直到北宋,岭南都是贬谪官员的外放之地,所以北宋的苏东坡才会两次被贬岭南。“夕贬潮州路八千”这句诗中,我认为也有可能是“夕贬潮阳路八千”,一是因为唐玄宗时期曾经将潮州府易名为潮阳郡,十多年后的公元年又改了回来;二是因为潮州的府治所在地一直是在海阳县。
这已经是韩愈第二次被贬到广东了,第一次是他35岁时被贬到了广东清远连州的阳山。连州高山多,土地贫瘠,交通很不方便。
这一次,韩愈先到了广州,后乘船由东江而上,至龙川登陆,越过龙川与五华交界的大山,到五华河乘船,经华城入梅江源头之一的琴江,再经梅江过三河坝到潮州地区(这些山河一千多年来并没有多少改变)。韩愈过来的一路日行夜宿,相信对他来说也是一次考察民情、思考人生的时机。
到达潮州后,他一方面尽职尽责地做官、为民办事,另一方面也为客自己调离潮州做准备。虽然在潮州不到七个月他就上奏申请调走了,但他还是做了除鳄鱼、兴修水利、兴建学校等实事。潮州人民及后任官员感怀其功绩及其为民办实事的纯正官风,将流经潮州古城的江流改名为韩江(之前鳄鱼比较多的时候称为“恶溪”),将城区对面的大山——笔架山改名为韩山,将城区过对岸的桥命名为湘子桥(韩愈侄儿韩湘之名)。
这也是我在潮汕房地产寻宝小说《千年宋井》里把潮汕三市假称为韩阳市的原因之一。
难得的是,韩愈是成名之后来的潮州,而且他还是一个务实的人,一个勇敢直率的人,一个创新的人,一个改变了自东汉以来八个朝代中盛行的内容空虚、陈言滥词文风之人,一个提倡儒学之人。
所以,苏东坡给了他“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极高评价。我想,韩愈到潮州时,应该见过始建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年)的开元寺,但他有没有走进过开元寺,看到现在仍然立在寺中的四座石经幢,则不得而知了。
潮州人民因为跟韩大文豪有了这次近距离的接触和观察,在他离开后从此世代仰望韩愈的文风人品并敬心接受熏陶。
在韩愈来潮州之前,潮州只出过3名进士(隋朝起始有科举考试),而在韩愈之后,到南宋时,潮州登第进士就达名(我想这个数字应该包含当时属于潮州管辖的程乡地区)。
同时,老百姓也以韩愈为榜样来衡量评价往后的官员,这对后来历朝的潮州官员也是一种约束和激励。在其后的一千多年里,潮州的官员大多政绩显著,而鲜留有骂名者。
潮州从东晋时的一千多户,到韩愈刺潮时,人口增加到了一万余户。至唐朝后期,潮州地区汉族人口数量有了较快的增长。
不过,直到唐代末年,客家人的祖先还没有大量到达现在的闽粤赣三角地带。不仅因为那里山多资源少,而且相比潮汕和闽南沿海地区,那里居住了大量不愿受汉族管辖的原住民。直到元末明初,潮州还频繁有“山峒瑶僚”人起义。
(本文摘录自年3月出版的图书《一江潮客情:潮汕与客家历史文化访思录》,作者余源鹏(即本人),由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汕头日报、潮州日报、梅州日报和揭阳日报先后发文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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