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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观点六经注我,还是我注六经

来源:开元寺 时间:202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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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渊)对曰:“六经注我,我注六经,韩退之是倒做,盖欲因学文而学道。”(《语录上》,《陆九渊集》卷三十五)

南宋心学家陆九渊这句话,引发了几百年的讨论,到底是“六经注我”还是“我注六经”呢?或者,我们到底要有怎样读书的态度呢?

我个人认为是读书的态度应该是“六经注我”,当然前提是对这句话的解释如下:

“六经注我”:把六经的思想作为参考,成为抒发自己思想的一个工具,以六经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粗暴一点,我不是把原著原意放在第一位,最重要是我的理解是什么,你说《周易》是命理,是经义,还是风水?我看它像什么才最重要,简单来说就是“为我所用”;

“我注六经”:阅读者尽量还原著作原本的意思,就像考究派,引经据典也要弄明白原著者本来想表达的什么。重点在于“复原本意”。

“六经注我”还是“我注六经”两者的区别在于,何者为主,何者为客。

“六经注我”的观点认为“六经”是客,是为“我”服务的。

这就好有一比:阅读就像人照镜子。我们所读的书只是一个镜子,最终还是为了观照自身。

阅读也是“照镜子”

为什么是“六经注我”?

照镜子是想正衣冠,我们阅读也是想学习一些知识。有人说,我就想读一些“无用之书”,但“无用之用”也算是一种目的,比如你就是消磨时间,陶冶情操。

既然是读“六经”了,书里的道理肯定是好的,但我们是不是全盘照搬就可以了呢?其实,镜子(书)再漂亮也还是外在的。

我认为理想的读书状态不仅是好好照镜子,还一定要能根据镜子照出来的情况,发现自己的优势(我的鼻子确实有点帅),也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个地方可以再擦一擦)。

照过的一面面镜子(书),从不同方面完善了我们自己,成就了我们自己,腹有诗书气自华。

书里的一言一语成为我们自身的映射,变成了我们思想的表达,因为我们不仅理解了,还在身体力行,经典书籍变成了我们自身存在的“代言”,你说这时候,难道不是“六经注我”吗?

“我注六经”是什么样?

但我很遗憾地发现,周围有很多阅读者,不可谓不勤奋,不可谓不好学,但真的读得太死板,虽然活在当今的社会,却放着玻璃镜子不用,而天天拿个铜镜子去照。

“铜”镜子主要是说照镜子的人,虽然理解了一些道理,但不用来观照自身。只是理解原文,但不去对照原文去关联过往的经验,也不去反思,也不去规划将来的应用,导致镜子里面的映像始终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这是很多人“看完了”之后的效果:镜子是镜子,自己是自己,谈不上谁注谁了。

而且认知本来一个逐步深化的过程。因为没有实践,所以“你以为你以为的真的是你以为的?”

另外一些朋友也很夸张,看的倒是玻璃镜子,但是看的是“变形镜”。阅读者对原文的理解本身就不正确,那你照着错误的理解去行事,这样对着镜子也画歪了眼影一样,毫不奇怪。

变形镜

我们每个人都是“宝藏”

现在有一个网络用语:“宝藏男孩”,用作褒义就是形容那人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才华慢慢被大家发现,简直浑身是宝。

但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个“宝藏”。

陆九渊是陆王心学的代表人物。其中的“王”字即是指王阳明先生了,阳明先生在《传习录上》第中说:

先生曰:“圣人之所以为圣,只是其心纯乎天理而无人欲之杂。犹精金之所以为精,但以其成色足而无铜铅之杂也。人到纯乎天理方是圣,金到足色方是精。然圣人之才力,亦有大小不同。犹金之分两有轻重。尧舜犹万镒,文王、孔子犹九千镒,禹、汤、武王犹七八千镒,伯夷、伊尹犹四五千镒。才力不同,而纯乎天理则同,皆可谓之圣人。犹分两虽不同,而足色则同,皆可谓之精金。以五千镒者而入于万镒之中,其足色同也。以夷尹而厕之尧、孔之间,其纯乎天理同也。盖所以为精金者,在足色而不在分两;所以为圣者,在纯乎天而不在才力也。故虽凡人而肯为学,使此心纯乎天理,则亦可为圣人,犹一两之金,比之万镒,分两虽悬绝,而其到足色处,可以无愧。故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者以此。学者学圣人,不过是去人欲而存天理耳,犹炼金而求其足色。金之成色所争不多,则煅炼之工省而功易成;成色愈下,则煅炼愈难。人之气质清浊粹驳;有中人以上、中人以下;其于道,有生知安行,学知利行。其下者必须人一己百,人十己千,及其成功则一。后世不知作圣之本是纯乎天理,却专去知识才能上求圣人,以为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须是将圣人许多知识才能,逐一理会始得。故不务去天理上看工夫,徒弊精竭力,从册子上钻研,名物上考索,形迹上比拟。知识愈广而人欲愈滋,才力愈多而天理愈蔽。正如见人有万镒精金,不务煅炼成色,求无愧于彼之精纯,而乃妄希分两,务同彼之万镒。锡、铅、铜、铁杂然而投,分两愈增而成色愈下,既其梢末,无复有金矣。”

这段话说得太好了,我都不舍得删减。它首先提到了即使是圣人,才力也是不一样的。但其“纯”度没有区别,只是区别在分量大小上。我们普通人精进的道路,就是“炼金而求其足色”,相反不要去追求“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而求专精,这样的话,“人皆可以为尧舜”。

泉州开元寺对联-朱熹所撰

在某社群官群里,前一段有一位朋友发起了一个话题:

Q:如果徒弟过级的时候,选了一个已经被N多人拆过、而且线上也N多人拆过的片段,但是她的拆解又没有新知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处理?

A1:新知不新知又不是观察家说了算。

A2:新知这个概念也是相对概念,因人而异,拆书帮的老油条们觉得是旧知,可对于一些刚开始学习的人来说就是新知啊。

A3:新知旧知不是绝对的,取决于这个知识点在拆书家或者学习者原有的知识体系里有没有类似信息,如果有高度类似信息,那是旧知,如果没有,那就属于新知。(所以,观察家是以谁的知识体系来判断是否为新旧知的呢?)

A4:记得我结束便签训练营的时候,教练也是师父当时语重心长的告诫我,选拆页别选别人拆过很多次的,总舵评审会认为你有取巧之嫌,也有点像作弊,感谢师父对我严格要求。

A5:师父、分舵有这样的要求无可厚非,观察家和评审不能有这样的要求。

从讨论可以看出,拆书帮的成员在拆书学习过程中,也会遇到是“六经注我,我注六经”的疑惑,但大家基本有公认,每个人的起点不同,每个人也是自己照镜子。

同一面镜子,不同的人来看,即使看到的映像相同,对于看镜子的人来讲,也是“新知”,是他学习的一个过程。

更经常的情况是,同一面镜子,不同的人给看出不同的映像来,这更是一个知识内化的过程,是“六经注我”的过程。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如果我们不是把知识的广度,而把知识的深度放在首位,炼金而求其足色,带着“六经注我”的目标去阅读,理解原义,关联过往,身体力行。

或者,我们终会发现,其实谁注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神秀的"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和慧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两者只能是对立的吗?其实都是很好的方便法门,我们只需要适量应用。

阅读也是一样,我们先要“我注六经”,脱离准确理解原义这个基础,去自由发挥,那可是连镜子都扔掉了。

但吾心即道,“六经”只是圣人对道的体悟,“我注六经”后,仍要以“我”为主体,去追求“六经注我”,把圣人之道变成我心的“注脚”。

这样对立统一的闭环学习,即使圣人离我们有些遥远,但充分挖掘出我们自身的“宝藏”不也很美好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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