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珍贵文物,有朋友或许会想到“秦铜汉玉”,其实还有种说法,即“秦铜汉铁”;可能有朋友以为:先秦青铜器在于历史价值,珍贵是理所应当的,“铁器”出现较晚,似乎并不受专家的重视,“秦铜汉铁”是不是有些夸张了?公正地说,如果青铜可以代表先秦时代的话,那么“铁器”代表强汉一点不夸张;汉武帝就是用“铁”征服了匈奴,冶铁还是汉代的“镇国秘术”。铁器在历史上创造了诸多奇迹,如著名的“黄河铁牛”,据说水中千年浸泡仍不锈不腐,还有以铁器命名的一座历史名城——沧州“狮城”。
河北的朋友或许知道,沧州“狮城”是因为这里曾矗立着一尊千年前的“铁狮子”,老沧州可能还亲眼见过,其长6米,宽3米,高5米的巨大身躯,远远看去犹如天降“神兽”,蔚为壮观;说起这尊“铁狮”还有段传说,古沧州濒临大海,时有水中恶蛟兴风作浪,岸上百姓苦不堪言。城中有“文殊菩萨”法殿,常有百姓痛哭流涕前来祈求平息水患;年深日久,“文殊菩萨”感应凡间疾苦,命自己的坐骑下凡救助百姓。一日恰逢恶蛟兴风作浪,海水将要淹没开元寺时,忽见天降“巨兽”立于寺前,朝天一声巨吼,吓得恶蛟避退,开元寺和沧州百姓免遭劫难。
正因“神兽”的朝天一吼,百姓又称其“镇海吼”,并集资在开元寺前铸造了一尊“铁狮”,内撰金刚经文,至此沧州虽海浪汹涌,却少有水渍上岸;当然,这在今天看来过于“玄奇”了,不过古《沧州志》对此确有记载“铁狮,在开元寺前。高一丈七尺,长一丈六尺,背负巨盆,顶及项上各有‘狮子王’三字。腹内、牙内外字迹甚多,后有识者谓《金刚经》文”。以史为据,某些古籍记载“铁狮”是千年前的后周皇帝北伐契丹时,为镇沧州城而铸造;但一些专家对此并不认可,理由是后周皇帝并不信佛,以“文殊菩萨”坐骑为原型似乎并不合理,因此“铁狮”的历史渊源究竟是什么,直到今天仍是个富有争议的问题。
不管怎么说,“铁狮子”历经千年岁月,早已成为了沧州的标志,因此后世将其与开元寺塔、隆兴寺铜菩萨像,并称为“河北三宝”;也有人称“华北四宝”之一,即“沧州狮子定州塔,正定菩萨赵州桥”,沧州“狮城”的名字由来于此。不过这尊“狮子王”也曾历经磨难,尤其到了清嘉庆八年,《沧州志》载“有怪风自东北来,风过狮仆”;体型巨大的“千年铁狮”竟被风吹倒了,这一爆炸性的消息迅速引发不少流言蜚语,但大多围绕的主题是“铁狮倒,妖孽出”,某种程度上也预示着封建王朝的覆灭。
“铁狮子”一倒就是近百年,从年算起,到光绪十九年(年)被扶起;历经九十年的岁月,铁狮就这么横卧在泥水中,再次站起来其下颌、腹部和尾部已严重受损。之后沧州“铁狮子”的坎坷命运并未结束,又经近代多场战争,就这样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直到上世纪40年代末,沧州又发生了罕见的水灾,据说当时水没狮腹,铁狮四足在水中连泡数月,其损毁程度可想而知。直到年,沧州“铁狮子”才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当时专家建议在铁狮子上面修建八角凉亭以遮盖风雨;这一看似起“保护”作用的凉亭,却成了铁狮子损毁的加速器。
原来沧州临海,水汽本就弥大,铁狮子又处地势低洼区,再加上凉亭的覆盖,反而形成了一个潮湿高温的“小气候”;年,凉亭被拆毁,但保护铁狮子的工作并未结束,年专家又新建一座2米高的隔水台座。理论上说,这尊千年“狮王”站在2米高的隔水台上,其锈蚀应该会减缓;当时吊装铁狮子的是两台30吨级的吊车,几乎所有人的焦点都聚焦在如何吊起这尊庞然大物上,结果“狮王”下巴、尾巴、左后足、右前足等部位却因为锈蚀太过严重,再加30吨级吊车的强行用力,上述这些部位几乎完全破损,据事后统计,其全身破损多达42处。
公正的说,这次抢救铁狮子是“失败”的,当然也和当时的文物保护技术有关,这才造成了铁狮腹腔底部成了损坏最严重的地方;资料记载,上世纪五十年代,当时的文物专家就已经发现铁狮腹腔底部出现了漏洞,此后年的破损范围大概为5.8平方米,而年吊装后,其破损面积竟达7平方米。吊装铁狮也出现了严重失误,最初工作人员已经发现其腿部损伤,并预先在里面挤压灌注了硫磺锚固合剂;今天看来,在破损处灌注固合剂是必要的保护措施,“错误”就出在大家的焦点都聚集在铁狮明显的破损处,却遗忘了将铁狮腿部的固合剂及时取出,结果固合剂降温凝固,体积膨胀,反加速了腿部的断裂。
实事求是地说,专家们也意识到了沧州“铁狮子”在潮湿高温环境下的保护难度,因此后来一直在探索和总结新办法,新措施;直到年,经专家多次讨论后,提出以铁管做支架来固定铁狮的暂时性保护措施,此后出现了十六根直径15厘米的铁管,支撑在台基和铁狮躯体之间。仍需强调一点,铁狮破损处除了腹腔外,尤为明显的就是四肢,这次工作人员在其腿部灌注了膨胀系数稍小炉渣、砂子、石灰等材料。但是,沧州临海,铁狮又历经多次锈蚀损害,如今腿部铁层也变得相对薄弱;因此即便是混合材料,在长时间处于潮湿环境后,最终还是发生了过度膨胀,促使腿部裂纹再度恶化,又出现了数十处裂缝和残洞。
总而言之,自上世纪五十年代起,沧州铁狮子先后经历四次大型维修,专家也承认,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其保护技术并不成熟,这才造成了后续的加速损伤;不管怎么说,“铁狮子”是沧州的文化符号,虽然旧铁狮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年,一尊是原铁狮1.32倍,设计寿命“年”的新狮王又重新屹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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