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质带铭壁挂灯金
瓷塑玩具宋元
□本报记者刘迪
冬天傍晚的正定依旧热闹,一个个饸烙面馆中氤氲着阵阵白烟,热腾腾的面条正等待着归人和游客去品尝;城墙根儿下,几位棋友正在为今日的最后一盘而“奋力搏杀”,观棋的大爷极力忍耐着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公园里传出的丝竹管弦声声声入耳,而孩子们永远是最快乐的,阵阵笑声洒满了街道……
“你知道历史上的正定是什么样子吗?当时的孩子玩什么呢?人们又有什么休闲娱乐活动?”正定开元寺南遗址考古项目负责人、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陈伟将一个历史上物阜民丰的自在正定娓娓道来。
古遗迹还原古城人间烟火
“真定府城周围三十里,居民繁庶,佛宫禅刹掩映于花竹流水之间,世云塞北江南”“千里桑麻绿荫城,万家灯火管弦清”……古老的文字一遍遍讲述着正定的繁华,如今,正定开元寺南遗址考古则将千年古城的烟火人间真实还原。
置身开元寺南遗址的考古现场,房址、灰坑、水井等遗迹令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鼻而来。陈伟介绍:“我们共发现遗迹余处,其中房址40处,绝大多数是民居,以宋金元时期最为丰富,除民居外,还有商铺和寺庙、手工业作坊等,这说明这个发掘区在当时,兼有居民区和商业区、手工业作坊区等职能。”
唐代的水井、金代的窖藏……遗址上的这些发现为人们了解古人的日常生活提供了丰富的见证资料。陈伟指向探方中间的一处窖藏:“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两千多枚铜钱,铜钱主要年代集中在唐代到北宋,但是这个灰坑本身是金代的。这说明金代大量沿用前代铜钱。”但是这些铜钱的主人为何把这么多铜钱埋藏到地下?据推测,这种窖藏的出现很可能意味着当时存在战争,发生战争时人们把无法带走的大量钱币埋在了地下,直到今天,这些铜钱才重现于世。
后人从一点点线索中去推测和考究古城的当时明月,陈伟认为:“正定古城的历史就像一本厚重的书,我们这些考古人就是翻书人。”斗转星移,古城的布局和样貌也在悄然改变,比方说,民居街巷系统有一个动态变化过程,北宋时期的民居、商铺、作坊主要分布在城墙南侧,北宋前期这一区域主要是作坊区,后期则主要为商铺、民居。然而,存在多处跨越多个时代的房址墙基和道路相重叠的情况,这表明了正定古城在格局上的延续性。
一盏壁挂灯折射古城繁荣旧景
唐代的瓷碗、五代时期的研磨器、北宋时期的牡丹纹印花瓷盘、印有“大明正德年制”款识的青花瓷……一件件文物让我们了解正定古城居民的衣食住行。
“我想重点介绍一下这几盏壁挂灯。”陈伟说:“壁挂灯我们发现了好几种,总数有三十几件,我们把它们分为五种形制。”壁挂呈连体的双鱼形状的壁挂灯借助鱼生性喜水的特点来表达避免火灾的愿望;“慎火停水”四个字在宋代相当于一条防火标语,此次考古发现的带有“慎火停水”铭文的壁挂灯用实物验证了文献记载。有着比“慎火停水”更为详细的标语的就是此次出土的陶质带铭壁挂灯。
在陶质带铭壁挂灯上,“慎火停水吉,点灯无忧心。若将家使用,万祸永不侵”的铭文一笔一画清晰可见,而这些铭文内容不见于文献记载,可谓弥足珍贵。当时的人们为什么如此重视防火?陈伟说:“这与当时的社会情况是绝对分不开的。宋代以来,随着里坊制度的瓦解,城市商品经济高度繁荣,火灾就成了繁荣城市中的一个巨大隐患。这些有防火意图的壁挂灯出现在开元寺南遗址中,也从侧面验证了当时正定古城的繁荣。”
“仔细看一下那边靠边位置!”陈伟指向遗址东墙临街的土层:“那里是一处金代房址,我们推测是一座商铺,因为这处房子临街而设,没有庭院,而且室内无灶无炕,还发现了百余件文物,包括一批精美的白瓷熏炉以及成组的日用瓷器和陶塑玩具。”在发掘时,房址地面堆满了被火烧过的砖瓦,初步推测可能是曾经遭过火灾。
“这位店主不会想到,多年后的今天,考古队员的发掘让这些历经劫难的文物重见天日。”陈伟说。
余件文物勾勒古人悠闲生活
开元寺南遗址历年考古发掘出土可复原文物余件,时代跨越北朝至明清,按照功用主要可以分为日常生活用具、宗教遗物、建筑构件几类。憨态可掬的瓷鸭子、小巧的瓷狗和瓷羊、活灵活现的瓷马、瓷哨……考古工作人员佘俊英告诉记者:“这些都是宋元时期孩子们的玩具,他们在此次开元寺南遗址考古中与世人相见。”
“一瓯解却山中醉,便觉身轻欲上天”,出土的研钵以及茶盏令古人品茶对饮的画面跃然纸上。
“青山不厌三杯酒,长日惟消一局棋”,在开元寺南遗址的文物库房中,记者看到了几枚金元时期的象棋。精致小巧的象棋不禁令人感叹象棋文化的历史悠久和源远流长。
几枚小巧的骰子,在当时可能被用于赌博或喝酒助兴。
礼佛的熏炉、东魏武定六年白石思惟像残件、红陶质地的莲花化生童子、精美的白釉熏炉……这些文物还原了当时人们礼佛的场景。“我们出土了一座金代的红陶佛塔,佛塔内坐着一个身着三层错叠叶纹上衣的童子。现存金代建筑中已经很难找到这种佛塔的踪迹,因此这件建筑模型显得弥足珍贵,在建筑史上具有重要意义。”佘俊英说。
开元寺南遗址出土文物中,与居民日常生活相关的文物占据了绝大多数,这些文物年代跨度大、种类齐全、材质多样,包含了古城居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一件文物,一段故事。这些文物是一句句古诗,一个个故事,让人有根可寻,有梦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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